第一章 请让我去世

百楼大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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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讳站在边缘，高处的风不断呼起大衣衣摆，冷风灌进领口，令方讳打了个哆嗦。

他向下看去，消防车与警车围出了一个圈，毫无作用的气垫也尽职地铺上，过路看客一个个如蚂蚁般聚集着抬头，因距离太远而看不见彼此的眼。

“珍爱生命，父母不易……”大喇叭还在吼，方讳揉揉耳朵，从大衣里口袋中抽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手写纸条，再用透明胶将纸条正面朝上，与自己的手臂捆在一起。

“方讳，我知道你也不容易，看开点，我……”大喇叭换了个人吼，方讳听出是他舅妈的声音。

“方讳，你回来吧，我们还没一起聚会啊……”这次是他的同学。

看似撕心裂肺，实则冷漠不堪。

方讳冷笑一声，声音与寒风灌在一起，呼啦呼啦，卷得无影无踪。

他从儿时熬到青年，再熬到成年，周围的亲戚总是关心地问你能不能管好钱，总是关心地说财产太大，帮着保管我们是为你好。

他的同学声情并茂地唤他活下来，怕不是忘了自己承认是同性恋时，他们曾经是如何对他冷言冷语的。

他不想活，也不想这些虚伪的人拿走属于他的东西。

又一阵冷风，方讳搓搓手，想到几分钟后都没感觉了，便又把手放下来，看了看捆好的纸条。

纸条的大意是，财产，全部捐给福利院。

方讳其实弄好了正式遗嘱，但免不了这些“好心”的亲戚乱涂乱画。他觉得反正自己都到这地步了，不如再弄大点声势，让全世界知道，说不定死后还能有个名声。

或许这是他最后的虚荣心吧。

警察终于冲破了天台的铁栏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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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了无牵挂。

方讳张开双臂，拥抱向前方的虚无。

他毫无留恋。

——

方讳蓦然惊坐起。

卧槽，么鬼，啥事。

这哪，我谁。

不是，我不是死了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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