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番外五 记忆（上）

元宵应如何过？

正月十五，吉祥如意。猜灯谜、赏花灯、吃元宵，踱步走在人海里，灯火摇曳，张灯结彩。

可方讳以前不是这么过的。

方讳是富人家的孩子，父母死后被舅母接回家，同弟弟妹妹共同生活。

方讳听得最多的是舅母“关心”的话语。

——你的父母可有钱了，想必每个元宵都过得大气，如今到了我这穷破人家里怕是嫌弃吧，还是给你十块自个儿买玩具去得了。

　　——别苦着脸啦。这就是普通的芝麻汤圆，不像你们吃的什么进口馅料，不喜欢还是给弟弟吧。

——哎呀，这花灯你也不知见过多少回，大城市的人想必做工比这高级多，还用的电池吧？这种蜡烛的要小心火，也不是你的，就别买啦，出了事怎么办。

——啊，我们还在街上呢。找不到了？这么娇气做什么，自己搭车回去呗，过一会儿我带些零嘴回来给你！

——方讳，还在写作业呢？

呀，今年不出去了？你瞧你，我就说嘛，这种活动对你来说无聊得很。你就好好在家复习吧。

……

一句一句话语，从模糊到清晰，在脑海回荡。

方讳从一开始眼巴巴地跟在那家子后面，到每过元宵都坐在房间里独自一人，用了不过三年时间。

因为他的特殊，使他在舅母家格格不入。

他生前住得好，受教育好，教养高。需懂得事事让小，别总悲天怨地，像个小孩子似地要这要那；少耍脾气，少让舅妈操心。

方讳转了几年把自己转成个精致的机器，按部就班地活着，没人想起他也是个孩子。

直到他再也不是孩子。

这些事，按理他该早忘记了才对。可如今不知为何纷纷涌出脑海，搅得方讳有点眼晕。

这不对劲的感觉是从何时开始呢？

似乎从进入凡界三曲城开始，从看到第一盏花灯开始，从喝的第一碗汤圆开始……

自父母去世后，他从未在元宵过得这么尽兴。

　　“啧。”

方讳双手搭在桌子上，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碗，嘴里还回味着芝麻汤圆糯糯甜甜的感觉。

再看沈阳笙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喝起酒来了。

他这边刚喝了碗底汤，沈阳笙身旁的酒壶就空了一半。过了许久，沈阳笙也不知喝到了什么程度，开始“胡言乱语”。

“师父，您究竟喜不喜欢人多啊？”

“还行。”

“师父，您真的喜欢这个花灯吗？”

“喜欢。”

“您更喜欢花灯还是更喜欢我？”

“……”

越发嚣张。

方讳面无表情望着那酒，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
烈酒入喉，似乎真能冲散心中的胡思乱想。

沈阳笙却依旧喋喋不休，表情纠结。

“如果我早些知道您是肆无就好了，当初我把肆无看成您，还对肆无愧疚了好些天……”

“我错了师父，我不说了……师父，您真的原谅我了吗，当初在天姥派我不该对您……”

方讳心中长叹一声，俯身拿过沈阳笙的酒杯，将一碗凉水推过去：“你给我闭嘴。”

沈阳笙笑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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