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殿里闪动着烛光，殿外一个身着青衣的僧侣手里扶着一柄扫帚默然扫着石道，听见两人的脚步声，循声走来，行至面前，双手合十，身子微微前倾。方淳和宋安也效法如前。

“两位施主所来何事？”

“抱歉，这个点了还来打扰，我们想上一份香火，在佛前发愿参拜。”

僧侣点点头，回身看了一眼正殿，语有歉意：“两位来得时机不巧，这几天住持因为石棉的地震做法事，正殿暂不对外开放。”

“哦，这样。”

方淳望了一眼宋安，看来要无功而返了。

僧侣再次双手合十，微微叩首，扶着扫帚重又折回正殿。

“抱歉，让你白跟我走一趟。”

方淳低着头，语气间也有点沮丧。

倒是宋安没受什么影响，脚步欢脱地拾级而下，像个郊游归来心满意足的孩子：

“不会啊。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清静之处为灾区祈福，不是也很好吗？与其让佛为我们这些微小的欲求操心，不如把时间留出来为众生发愿、为亡灵超度吧。你说得都对啊，日子还是要脚踏实地过出来，回去好好把娟姐的稿写完，后面的事儿，舆论也好，矿难的报道也好，那些从来不是我们能真正控制的。”

方淳见宋安语气里不像有调侃的意思。

“成长这么快？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。”

“哈哈，我也觉得。你说我该不会是顿悟了吧？”

宋安说完，俯身望着山脚下的星星点点，深吸一口气，突然感慨道：“应该是顿悟了，除了你，感觉没什么更重要的事了。”

方淳耳根一软，心里一阵慌乱，嘴上却不松口：“心里装着的都是小我，算哪门子顿悟。”

“怎么？非得我大彻大悟，装着万物苍生才算？”

“按字面意思的话，恐怕还真得那样。”

“得了，那我还是别顿悟了，还是保持小肚鸡肠的记者本色得了。”

宋安话里藏着讥讽，一步三蹦地向石道下跳去。

“我说，你慢点！”

方淳话音没落，宋安正好蹦到石沿的青苔上，脚底一滑，摔在石道两边的绿植上。

除了树枝被碾断的声音，空气中再无别的声响。

“宋安？宋安！”

方淳侧耳朝着黑暗中连吼两声。

没有应答。

方淳笑了笑，继续对着一片黑暗吼道：“你别逗我玩行吗？这荒郊野外的一点都不好玩吧！”

还是没有应答。

犹豫片刻，虽然觉得这么说十足傻气，但方淳还是狠下心对着黑暗朗声说道：“对我来说，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了，这样行了吧？你快出来，吓到我了。”

说完方淳脸上冷一阵热一阵。

“宋安？宋安！不管怎样你应我一声成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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