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着陈慷给的字条，路上又问了几个人，宋安钻进一个老旧的市民小区。虽然外表破败，但里面收拾得井然有序，有种古朴的气息。难得天气好，老人们结伴在楼下安详地晒着太阳。宋安笑脸盈盈地朝看向自己的老人家打过招呼。瞧准字条上写的门牌号，然后敲了敲门。

咚咚咚。

绛红色的铁皮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。

没人应。

宋安坐在楼梯的台阶上，想着方淳的种种可能。

也许是买菜去了，或者还在午睡，再不就是……宋安想不出来，她从来不知道方淳的生活全貌以及作息。

楼道里常年不进光，台阶也因此阴凉凉的。

宋安转念起身，与其苦等，不如在小区里转转，没准就能碰见呢。

“小姑娘，忘记带家门钥匙啦？”在楼下缠毛线的老奶奶见她又从楼道里退出来好奇地问道。

“不是的，来找朋友的。”

“哈哈，我每次忘记带钥匙，就给我家女婿打电话，他就在马路对面开小卖铺的，回来一趟也方便得很，现在我干脆不带啦，人老啦，记也记不住，干脆就不记咯。”

老人家一脸骄傲地说着，大概没注意到“没带钥匙”和“拜访朋友”本质上的区别。

“哈，那真好啊。”

“小姑娘你别着急，找朋友给你送来就是。天气这么好，晒晒太阳耽误不了啥事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宋安被老顽童一般的老奶奶给逗乐了，也有样学样，靠在花坛边的躺椅上，微闭着眼。

阳光照在脸上，用它的温度和耀眼提示你，它是真实的。宋安与一群老人家围坐在一起，耳边是鸟笼里的啼叫以及家长里短的俗事。

“要我看哦，你也应该学学我，养只狗狗的，你老伴没了多孤独呢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天天陪着你，心里头就热乎多啦。”

“外人也都像你这么讲，可哪是每只狗狗都能像你们家皮皮一样呢。你刚到楼道口，它就会在屋里叫唤迎接你了，我听着也羡慕的呀。”

“哈哈，你说得对，皮皮本事大着呢。它现在还会陪我看电视呢，你晚上来找我玩，我给你瞧瞧皮皮看电视的样子。”

“好哇，等我吃过饭就去。”

“就来我家吃嘞，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呀。”

“你说的哟，那我带瓶女儿送我的好酒，我们一起喝。”

“好哇。”

可能终有一天，我们成长的速度会败给衰老的，之后时光就开始往回走，最后活成一个老顽童，倒也蛮逍遥的呢。她回想起老人的对话，突然，宋安一愣，猛地坐起身。陈慷有说过方淳也有一只狗的。

咚咚咚，还是那个楼道，还是那个绛红色的铁皮门。

但这次宋安敲得更大声。

猫眼里似有东西闪过。

“方淳，我知道你在里面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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